(一)
杜丘到达位于能登丰岛最南端的羽咋时,已经是午后了。
半岛的西侧不通火车,也乘上了公共汽车。
不时地可以从车窗里看到夕阳映照下的日本海。
海水茫茫,无边无际。
再有三四天就该到十月了。
海面上掀起一阵阵暗灰色的波浪,预示着冬天即将到来。
到处是阴沉而昏暗的景象,格外使人感到凄凉令落。
这个季节,也许不会有什么游客了,廖廖无几的乘客,看上去都像是本地人。
杜丘把脸靠近车窗,路两旁林子里的树木,都相当矮小。
因此,整个半岛似乎给人以一种庭院式盆景的感觉。
大概是被称为日本海气候的冬季内严寒,抑制了树木的生长。
能登金刚有一座旅馆,就是金刚旅馆。
看上去,它就象栖息在悬崖绝壁之上的一只白色的海鸟。
杜丘走进旅馆。
从房间里往下看,下面就是海。
弯弯曲曲的海岸一直向前延伸,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岬角。
能看到的陆地就在那里消失,再往前,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了。
他要来了啤酒,靠在窗台上喝着。
一边喝着啤酒,一边眺望着海面。
这种情景,忽然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,好象自己是来这里出差办案。
他没有去细想果真如此的话,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他只感到,有一种什么东西刺在了自己记忆的细胞上。
仅仅几天之间,就把分别未久的过去,隔在了极其遥远的彼岸。
过去的时日,如同海市蜃楼,海市蜃楼是人们心中的幻影,在那里不管什么都能看到。
对于目前的杜丘来说,检察官生活只不过是飘摇在记忆中的海市蜃楼而已。
不只是因为他当了检察官才如此,就是当了警察乃至普通的职员,也都一样。
职业说穿了,只是飘摇不定、不能依靠的东西。
只要一步走错,你就立刻被权力、金钱、以至家庭所抛弃。
过去已成为虚幻不定的海市蜃楼。
等待他的,可以说,只有那被迫踏上的、痛苦的旅程,那是一场茫无目的的追踪。
就是到达了旅程的终点,杜丘也仍然不能得救。
即便是明天能够见到水泽惠子,追问的结果又使她供出了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,杜丘也不能再回到检察官生活中去了。
从江藤律师那里骗取的钱款,已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;是他自己断送了自己的明天。
┅
但是,她真的能坦白吗?
就连这一点,也是毫无把握的。
水泽惠子已经回到了此地,这大概不会错。
如果是分居之后再回到丈夫那里的话,恐怕就不会寄行李来了,很可能这里是她的老家,她也许想先在老家暂避一时,观察一下动静,因此才回来的。
可是,见到她以后。
怎么问呢?…他很清楚,用一般的办法是难以奏效的。
女人,即使把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,她也能若无其事地矢口否认。
女人的嘴要比证据更强硬,她们与易于屈服的男人大不相同。
应该说,男人的易于屈服是出于理智,他不能否认必须遵循的东西。
女人则不然,也可以说女人是没有理智的,一句谎言,她可以一直带进坟墓。
女人就是如此固执。
况且,杜丘现在已经不再是检察官了,他不过是一个被警察追踪的逃犯。
甚至可报会被人家反扭住胳膊,以去喊来警察相威胁。
这一点,杜丘也完全想到了。
初冬的低沉的潮声,犹如遥远的雷鸣,隐隐约约从海上传来。
第二天,二十七日,他一早就离开了旅馆。
生神是个小小的村落。
在这个就象飘落到海边断崖上似的小村里,一户户农舍疏疏落落地散布在树荫之下。
他没有去村公所。
虽说警视厅也在寻找水泽惠子,但那不可贸然轻信。
也许警视厅已经知道了水泽惠子的家乡,正在这儿张网以待。
他若无其事地向一个在田里干活的人打听水泽惠子。
那人想了一会,回说不认识,他又去位于249号国道旁边的一个杂货铺打听,也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。
杜丘发现,这里的人家意外地分散。
风从海面上吹来,自西而东穿过整个半岛。
杜丘的嘴里刮进了土,牙齿一动就嚓嚓作响。
他问了好多人,结果是,连姓水泽这个姓的都没有。
┅
果然是假名?
因为已经预料到水泽惠子可能是个假名,所以并没有太令人灰心。
公寓的房主清楚地看到了生神这个地址,所以,伪称水泽惠子的这个人,很有可能就在这里。
当人们回说没有姓水泽的人时,他就打听有没有最近从东京回来的二十七、八岁的女人。
杜丘想,她的真实姓名也不可能和假名相似。
除了那些临时起意进行犯罪的以外,有预谋的罪犯所用的假名,一般都和真名完全不同。
有个女人很像!一个在地里干活的老人说,他有个邻居叫加代,好象是五、六天前从东京回来的,年龄也相仿。
今天一大早,家里人都出去旅行,要在外面住一宿,她留下看家。
杜丘道了谢,就去找老人说的那一家。
那所房子就在一片防风林的环绕之中,象是一户农家。
门口挂着手冢民雄的木牌。
他向屋里喊了两声,没人回答。
除了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几声猫叫之外,院子大门内外寂然无声。
院子里有一只鸡,歪起脑袋望着杜丘。
一阵风穿过防风林,传来了沙沙的响声。
他又喊了一声,打开了屋门。
在宽敞的外压左边,是铺了地板的起居室,屋里修了一座地炉。
从微开的隔扇缝隙里望去,能看到里边是一间铺席子的房间。
一双女人的光脚,横在隔扇的缝隙里。
她向那女人喊了好几声,却不见回答。
杜丘的双脚像被钉在了那里,而女人的那双脚也一动不动。
死了…恐怕不会错。
只从缝隙里露出的这一部分就能行出来,她是刚刚死去,惨白的皮肤就说明了这一事实。
他的腿有些瑟瑟发抖,但这并不是由于害怕尸体。
提起尸体,就是被惨杀的也见过有几十具了。
他也到过解剖现场,这是检察官的职责。
而且,在东京都的监察医院里,他还摆开过死者鲜血淋漓的内脏。
把心脏或者肺切下来,扔到秤上称,要不了多久,就解剖完一具,甚至比解剖一只兔子的时间还要短。
他的腿之所以发抖别有原故。
如果这是加代,那他一直追到这儿来的希望。
也就化为泡影了。
这种不安之感,袭上杜丘的心田。
唯一的证人死了吗?
他进去看了看。
果然,女人死了,是被勒死的,脖子上用过膝袜缠了两圈。
杜丘凝视着由于淤血而呈现青紫色的脸。
这是水泽惠子!…虽然样子有些改变,但还能认出脸型。
不错,肯定就是这个女人,在新宿的闹市上,几乎是歇斯底里地高声大叫,一口咬定自己是抢劫强奸犯。
他摸了摸尸体,尸体还没有硬,也没有出现死人所特有的那种铅一样的尸冷。
杜丘木然地俯视着尸体。
有人暗中抢先来到这里,把她杀一了。
水泽惠子一死,沉冤昭雪的日子也就化为乌有。
它将和尸体一起,永远地消失。
另外一个证人寺町俊明。
最后也可能承认那是误会,从而使自己得以解脱。
但是,即使能够让寺町俊明证明那是个误会,也不能洗清强奸水泽惠子、抢劫钱款的罪名。
┅
是谁杀了她?
这看不见的敌人是何等阴险狡猾,杜丘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转身走出屋。
不能在这里久留!被谁看见就难以逃脱了。
刚要走出屋子,他一眼看见了挂在柱子上的书信夹。
在几张明信片中,有一张上写着手冢民雄转横路加代。
发信人是北海道样似郡小海边横路敬二,于九月二十二日在千岁邮局发出。
杜丘把它装进衣兜。
院子里的鸡还在歪着脑袋。
来到公路上,他乘上公共汽车。
在车里拿出明信片来看。
上面写的很简单:「来到故乡,更加感到大自然的雄伟。秋天景色宜人,病好得很快。我想,不久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。注意睡觉不要着凉。」只有这么廖廖数语。
从字面上看来,横路敬二和横路加代(水泽惠子)是夫妇,结婚以后住在东京,但由于横路得病,必须换换地方。
因而横路回到了故乡北海道,而妻子回到了自己的故乡…
嗯?这个姓横路的人,是否就是那个去向不明的寺町俊明呢?杜丘突然受到一点启发。
假如真是因病要去外地。
那么,夫妇各自回到自己的故乡,不就很奇怪了吗?的确有点蹊跷!真是得了病,也必须有人照顾啊。
┅
他们是夫妇吗?
杜丘疑惑的目光,凝视着车窗。
水泽惠子和寺町俊明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公寓。
而且,在同一天晚上只是在不同的时间被抢劫。
此后又同时去向不明。
即便是事出偶然,也太过于巧合了。
横路夫妇一定是被谁收买了,分别使用假名住进公寓,达到目的后,又各自回到故乡,暂时观察动静,一待事件平息之后…
危险!杜丘暗自叫道。
收买人现在已经杀害了水泽惠子,下一步就要把魔手伸向寺町俊明。
只有把两个人都杀掉,才能使失踪的知情人彻底销声匿迹。
一想到这,杜丘突然环视一下四周。
他似乎觉得自己在被谁监视着。
杀害水泽惠子的犯罪分子,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灭口,而是在伺机灭口之后,再把罪责转嫁给杜丘,现在不能不这样设想。
尸体还没有冷却,人刚刚被杀死,而恰在此时,杜丘找上门,犯罪分子则从后门逃之夭夭。
杜丘察觉到,自己的脸上慢慢失去了血色。
自己不是向开杂货铺的一些人,都打听过水泽惠子的事吗!杜丘现在才明白,由于一时粗心大意,已经把杀害水泽惠子的嫌疑搞到自己的头上,又中了那个罪犯的阴谋诡计。
对于杜丘来说,他有作案动机,可以说有强烈的动机。
人们会认为他是在追踪着曾经指控自己是抢劫强奸犯的水泽惠子,对她进行报复…
他没发现公共汽车里的乘客中,有谁象这个犯罪分子。
┅
杀人嫌疑。
混杂着凝固的血,一个东西慢慢地沉下去了。
一旦成为杀人嫌疑犯,就要发出通缉令,贴满全国各地。
往哪里逃好呢?逃到哪里安全呢?
哪里也不安全!
杜丘在心里暗自摘咕。
正在逃跑之中的抢劫强奸嫌疑犯,又加上了杀人嫌疑,现在连一寸安全的地方也没有了。
杜丘从自身的经验中深知这一点。
强大的国家权力将全部动员起来,凶狠地扑向自己。
那时,机场、车站、旅馆、街头,所有的地方,都将闪动着搜捕犯人的锐利目光。
杜丘估计到,在这种情况未发生之前,还能有一段时间。
首先得要发现尸体。
据说家里人都出门旅行了,还要在外面住一宿。
要是这样的话,那么明天晚上之前,可能还发现不了。
等到明天晚上,警察才能前来,推算死亡时间,开始进行调查。
不出一个小时。
就能弄清楚杜丘的体貌特征。
本县境内自不必说,对各邻县的警察,也要发出紧急通缉令。
横路加代住过的东京,也会发出通报。
杜丘紧锁的愁眉,稍稍舒展开来。
虽然不知道横路加代曾住在哪里,但是,肯定他们是夫妇双双离家外出,使用假名住进了公寓,后来又离开那里。
即使是警视厅,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把死者与新宿公寓里的水泽惠子联系起来。
等到他们把横路加代同水泽惠子联系起来,也就摸不到杜丘的影踪了。
即使有什么人去了横路加代的家,提前发现了尸体,仅仅根据模模糊糊的体貌特征而发出的紧急通缉令,大概也并不能对他构成太大威胁。
应该去北海道。
杜丘下了这个决心。
在目前的情况下,这是唯一可能的抉择。
在杀人犯的魔爪伸向横路敬二之前,而且,在自己因杀害横路加代的嫌疑而被全国通缉之前,必须把最后一线希望,抓在自己的手里。
尽管找到横路敬二并不能解除自己的全部嫌疑,但如果他再被杀害,那么,所有的证据就都不复存在了。
他在羽咋换乘了火车。
从这儿到小松机场,先折回东京,再乘喷气式飞机去北海道,这是最省时间的。
能不能抢在杀人犯之前把模路敬二掌握在手中,事关重大。
它关系到自己是否一辈子都要做一个逃犯的问题。
(二)
「我还是不能相信。」伊藤检察长手扶着前额说。
在苍白的前额上,留下了轻微的指痕,说明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确实感到困惑不解。
「信不信由你。」矢村警长毫不客气地说。
「真的是杜丘杀了横路加代?这个杜丘…」伊藤又说起了这件事。
报界现在正紧紧咬住这件事不放,认为他们事先串通,故意不拿逮捕证,同时还让无关的人秘密搜查住宅,给杜丘逃跑创造机会。
社会舆论也都异口同声地这样说。
伊藤为此被总检察长叫去,受到一顿严厉斥责,并且严令,必须全力以赴,逮捕让丘冬人,以便查清犯罪事实,严明法纪。
如不尽早逮捕,检察厅的威信将扫地以尽。
伊藤每天都亲临检察厅,东京地方检察厅内部成立特搜班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。
但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侦查,而是抓人,所以必须借助矢村的力量。
矢村看着伊藤的脸,没再说下去。
当时如果戴上手拷,杜丘就跑不掉了,这件事就足以使伊藤抬不起头来。
现在竟然又杀害了证人。
伊藤的脸色更加抑郁,简直像得了一场重病。
「今天就要抓住这个家伙。」
「今天?能这么顺利?」
「没问题!」矢村点点头,眼睛仍然看着别处。
接到五川县警察署的液告,是在昨天,也就是二十七日的半夜。
曾把手冢家的地址告诉杜丘的那位老人,当天晚上去手冢家串门,发现了尸体。
经过县里的警察调查得知,曾有一个男人到处打听叫水泽惠子的女人住在什么地方。
提到水泽惠子,一个侦查员记起在报纸上有过报道。
县里的警察搞不清水泽惠子和横路加代是否是同一个人,于是把指纹送到了警视厅,结果与被害者登记上的指纹相同。
又把杜丘的照片用传真电报发到县里,让证人辨认,证实了这正是打听手家家的那个人。
从大门上取下来的指纹,也是杜丘的。
矢村说今天就要抓住杜丘,原因是这样,县警察署把手冢家正在旅行的人叫了回来,询问了详细情况,得知加代的丈夫正在北海道养病。
家里人说,有一张明信片上有他的地址,可是,一找明信片却不翼而飞。
矢村听到这个情况,立刻断定杜丘是到北海道去了。
这样说来,横路敬二和寺町俊明或许就是一个人。
根据手冢民雄的证言,对横路住过的品川区进行了调查,找到了他的居住登记,得知他的原籍是北海道样似郡小海边。
已经与北海道警察署取得了联系,石川县警察署当然也派人去,现在是万事俱备。
「但是,矢村君,就是杜丘君确实是报复杀人犯,可控告他进行抢劫的两个人却是夫妇,又使用假名分别居住,果真如此。又怎么解释呢?」
「肯定幕后有问题,不过,杜丘那家伙现在杀人了。」
对于抢劫、强奸这类下贱的犯罪,矢村不感兴趣。
尽管对杜丘言而无信借机逃跑大为恼火,但他并不想积极参与此案。
反正杜丘早晚得落个可悲的下场,被什么地方的警察逮捕归案。
然而,杜丘现在杀人了。
根据原来的案情性质,是不属于矢村管辖的。
但是,处理杀人案件则是矢村的工作范围。
矢村的眼里浮现出杜丘那已经完成了复仇,却仍在继续逃跑的高大身影。
这是一个富有血气的男人!北海道的警察要是万一扑空的话,杜丘还可能以某种形式,成为与自己打交道的对手。
「横路敬二是个什么人,干什么的,还不知道吗?」
「目前还不知道,北海道的警察逮捕了杜丘,一切就都清楚了。」
「那就好啦…」伊藤不无担心地说:「我想,你应该去一趟北海道。」
如果从这儿再逃脱的话,在总检察长面前,伊藤就无法交代了。
「北海道警察也不是饭桶。」矢村扭着脸说:「要不,你带着特搜班的人一块去,亲临指挥,不更好吗?」伊藤没有回答。
(三)
九月二十八日,也就是到达千岁机场的第二天,杜丘看到了电视。
那是在等火车时,在一家茶馆里看到的。
「石川县一妇女被杀。」
看到关于这一案件的电视报导,杜丘顿时紧张起来。
他万没想到,发现的竟这样快。
报道还谈到了他到处寻找水泽惠子,而未能找到,以及石川县警察是怎样查出了他就是杜丘。
这些内容使杜丘大为不安。
报导说:「在石川县能登半岛的生神村,一位年轻的妇女白天被杀。昨天,即二十七日午后六点半左右,住在同一条街,从事农业生产的五十川平治,去邻居手冢家串门时,发现手冢的次女、二十六岁的横路加代已被人勒死。她新近刚从东京回来。」
「据县警察署的调查,当天中午前后,曾有一男子在附近一带转来转去,打听水泽惠子的住址。」
「据证实,此人高个子,三十岁左右。五十川告诉他,这里没有姓水泽的,有个邻居名叫加代,很象他说的那个人。这时,该人向五十川道了谢,然后朝手冢家走去。」
「据推断,死亡时间系在此人来过之后,下午一点左右。」
「此人是谁?」
「县警察署在警视厅的协助下,于当天夜间查明了他的身分。他就是不久前轰动一时的逃亡检察官。原东京地方检察厅刑事部检察官杜丘冬人,现年三十一岁。他曾在九月十二日深夜,闯入新宿区的水泽惠子住室内行抢劫,抢去钱款之后又将该妇女强奸,因此被警视厅逮捕,但在搜查住宅时乘机逃跑。据警察调查,认为杜丘系因为被指控而恼羞成怒,因而追踪该妇女,最后勒死了她。手冢家大门玻璃上和室内的隔扇上,都留有杜丘的指纹,由此可以断定此案确为杜丘所为。」
「一个现任的检察官,本应奉公守法洁身自爱,但现在不仅犯下了抢劫强奸罪,而且又非法潜逃,甚至疯狂进行报复杀人,不禁使检察当局极为被动。为此,以检察总长的名义下达了即刻逮捕的严格命令,并在东京地方检察厅内部设立了特搜班。同时,为防止出现警视厅所发生的那种疏忽大意,挽回警察的威信,警察厅也下达指示,要求尽早捕获。」
「被杀害的横路加代,就是化名水泽惠子住在新宿公寓里的那个妇女。和她一起同时指控杜丘的寺町俊明,也在同一时间去向不明。这一情况不能不令人产生怀疑。检察当局认为,即使杀害了横路加代,杜丘的抢劫强奸嫌疑是否成立,仍然存在问题。」
「目前尚未得知横路加代的丈夫横路敬二的去向,县警察纷正在搜寻中。」杜丘扭过脸去听着电视的广播。
橱窗外面,是一片北海道所特有的那种橙黄色的、秋天的明亮而耀眼的阳光。
「检察总长,警察厅…」杜丘暗自念叨着。
他似乎看见了矢村那张永远象蛇一样冰冷的脸。
矢村或许就站在追踪的最前列呢。
因为,并不是凡属于县警察署管辖之内的事,都必须由县里自己处理。
事情一关系到检察当局和警视厅的威信,进行追踪的首要人物必定是矢村。
瘦削的双颊隐藏着愤怒的矢村正在全力追来的身影隐约可见,令人胆寒。
女招待送来了水。
杜丘装出往街上看的样子,扭过脸去。
电视机里刚刚播放过他的照片,也许一看到自己,她就会发出一声怪叫…杜丘想到这,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
冷汗也是对自己疏忽大意的咒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