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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套过后,太后笑道:“没想到你们陛下会派你过来,说起来我当年还见过你爹。”

这一开口,中原话说得比阿罗多还好。

江从鱼眨巴一下眼,怎么都没想到来了北狄王庭也能听到这句话。

太后语气里带着怀念:“他教给我的东西,我受用终身。”她看向江从鱼的目光和煦得很,“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和行馆的人提,谁都不敢怠慢你。”

江从鱼不知晓他那位传说满天下的爹到底做过什么,不过太后都这么说了,他便顺势说起那份带血的名单。

得知名单上都是些寻常士卒,不是什么要紧人物,太后说道:“这等小事,我等会就派人把他们找出来送到行馆那边去。”

江从鱼道:“阿麟母亲乃是我们大魏宗室之女,能否让阿麟去将他母亲的尸骨也收捡回来,好叫他们能一家团圆?”

说是宗室之女,其实家里已经无官无爵、无亲无靠,只是占了楼这个姓氏而已。

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人来找了。

女奴姬妾之类的不会与主家合葬在一起,收捡个尸骨也没甚要紧。

太后当场应允了江从鱼的要求,留他一起共用午膳。

江从鱼出宫的时候,阿罗多跟着出来了,招呼道:“说好要去骑马,还去不去?”

江从鱼道:“当然去,不过我得回去换掉这身衣服。”

阿罗多朗笑道:“那我们等会见,我也去换身衣裳。”

江从鱼回去换好猎装,抽空与阿麟说起他母亲尸骨的事,

阿麟没想到江从鱼还向太后开口讨要他母亲的尸骨,得了消息后便急匆匆地去与他父亲说起此事。

阿麟父亲唇哆嗦了两下,说道: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他枯枝般的手掌紧攥着自己儿子的手,喃喃着重复了一遍,“我和你一起去,我们一起去带她回家。”

语罢,已是潸然泪下。

阿麟虽体会不了他父亲对“回家”的执着,却还是跟着红了眼眶。

过了几日,还真有一批奴隶被送到了行馆这边,并且多送了不少名单外的人——比如他们的女奴妻子和奴隶儿女。

还有不少想跟着南归的俘虏。

柳栖桐私底下和江从鱼讨论:“北狄这边恐怕塞了些细作进来。”

即便这些奴隶当真全是中原人,也不能排除他们包藏祸心的可能性。

江从鱼说道:“我们不带人回去,他们就不能往大魏安排细作了吗?”

柳栖桐语塞。

江从鱼道:“既然北狄这边愿意放人,我们就该把他们全部带回去。至于他们以后会不会做出危害大魏的举动,那是以后的事,眼下我们不能寒了他们的心。”

柳栖桐沉默片刻,点着头说道:“你说得有理。”

使团参加完阿罗多的继位仪式,便要踏上返程了。

阿罗多这位国主亲自来相送,笑着把一车彩头捎来给江从鱼,说是江从鱼这几天参加各项庆祝活动拿到的。

有人因为江从鱼不是本国人想赖账,多亏了他亲自派人去催对方把彩头放上车才全数收齐!

江从鱼哈哈一笑,欣然笑纳:“那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阿罗多张手向他讨要一个离别前的拥抱。

江从鱼大大方方地跟他抱了一下,上马与他挥手作别,带着比来时壮大了两三倍的使团踏上归程。

与此同时,一摞记录着江从鱼在北狄王庭一言一行的书简也出发了,正快马加鞭地往京师那边送。

看起来会比江从鱼更快抵达。

第85章

江从鱼离开北狄王庭以后遇到了一队人马,为首的男人身量颀长,高鼻深目,有着鹰隼般的眼神,骑在马背上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。

江从鱼本来正与戴洋他们说着话,察觉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后抬眸看去,一下子对上了对方朝自己投来的目光。

他心头一跳,警觉地意识到这人的不一般。

见对方的衣着打扮明显是某个草原部族的贵族(甚至可能是首领),江从鱼主动骑马上前与对方打招呼,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上的慑人气势而显露出半分畏怯。

那男人笑了笑,夸道:“听说你把我妹妹和外甥都迷住了。”

他一张口,说的竟也是中原话。

在众羽林卫警惕的目光中,男人也打马往江从鱼走近,似是想看清楚江从鱼到底有何等魅力。

两人在相隔两臂距离时默契地停下。

双方胯下的良驹仿佛察觉了主人之间的隐秘较量,也齐齐嘶鸣起来,似是发泄不安,又似是相互警告。

江从鱼对上对方那双深绿色的眼睛,再联系到对方口中的话,霎时知晓了来人的身份。

这便是那位扶持阿罗多坐上国主之位的舅舅了。

比起王庭中那些堕落到近乎腐朽的北狄贵族,这人给江从鱼的感觉更加危险,他年轻力壮,野心勃勃,只要给他一些时日,绝对会成为盘踞在这片草原上的雄鹰。

阿罗多不是他的对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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